关键词:
数—量—名
形容词
定语语序
DP假说
句法制图理论
摘要:
在现代汉语一般多项定语语序中,形容词通常位于数量组合与名词之间,但同时还存在大量形容词短语或其他类型修饰语位于数词之前的结构,本文将这类结构称为“远名式”,将数词前的修饰语称为“外修饰语”。前人在多项定语相对语序研究和远名式专题研究中,对无定远名式进行了丰富的讨论,但仍存在忽视内部差异、对语言事实观察不全面、句法解释不充分的问题。因此,本文基于对语料库大量相关语料的观察和梳理,对形容词无定远名式进行更细致的分类讨论,对其构成成分特征和句法语义表现进行详细描写,并借助生成语法的理论框架,对其句法结构和生成机制做出解释。通过对各类形容词无定远名式的观察、描写和分析,数量结构、形容词语义分类、定语的分类和句法位置等问题得到了更深入、更全面的认识,同时还提出或验证了一些概括性的句法现象和原则,如:空量词、数词的形态非独立性等。
从形容词修饰对象的角度看,形容词无定远名式大致可分为饰全远名式、饰量远名式和饰名远名式(包括无量词的饰名远名式和有量词饰名远名式)。其中饰全远名式中形容词以“数—量—名”这个整体为修饰对象,如“短短的三个月”;饰量远名式中形容词短语以量词为修饰对象,如“高高的一摞书”;无量词的饰名远名式中名词直接与数词组合,而修饰名词的组合式定语却强制性位于数词之前,例如“关键的两步”;有量词的饰名远名式中形容词的修饰对象是名词,选择性位于数词前或量词与名词之间,例如“很好的一个人”与“一个很好的人”。
上述四大类的形容词无定远名式都有其各自的构成成分特征、句法语义表现和句法生成机制。饰全无定远名式的外修饰语语义上修饰“数—量—名”这个整体,强制性位于数词之前,而且会产生“集合效应”。根据其语义辖域可知,修饰语是基础生成于Num P之上的。饰量无定远名式中,作外修饰语的形容词短语虽然语义上是对量词所示切分单位的限定和描述,但强制性位于数词前。通过与“数—形—量—名”结构的对比分析可知,饰量形容词短语是词组层面的修饰语,生成于[Spec,Cl P],而饰量形容词短语之所以在表层结构位于数词之前,是由于数词(尤其是单音节数词)具有形态上的非独立性,需要在PF中进行形态移位,并与量词进行形态合并,由此调整了数词和饰量形容词短语在表层结构中的相对语序。类似的,无量词的饰名远名式中,即使作外修饰语的形容词短语是对名词的修饰,也强制性的位于数词前,这同样是由于数词在PF中进行形态移位调整了表层语序。与饰量无定远名式的不同是,在“形短—数—名”的句法结构中存在一个没有语音形式只有句法功能的空量词,由于空量词无法为数词提供“形态依托”,数词继续下移到N与名词进行形态合并。在“数—量—名”短语中饰名修饰语的无标记语序是位于量词和名词之间,因此当饰名修饰语位于数词前,则必然有其特殊的语义表达功能,大致可分为:划定囊括性子集、凸显或强调某特征、补充特定个体的相关背景信息。不同语义功能的外修饰语也对应不同的语义特征和句法结构。囊括性无定远名式的外修饰语具有限制性和囊括性,表现为句法上的[+D]特征,且由于DP的核心为表定指但没有语音形式的空D,外修饰语显性移位到[Spec,DP]位置核查[+D]特征,并允准表定指的空D。凸显性无定远名式中修饰语作为被凸显的信息,带有焦点特征,因此需要移动到名词短语的左缘结构中核查[+Foc]特征。补述性外修饰语本质是补充性关系从句(supplementary relative clause),基础生成于DP之上,这是因为直到DP才能够实现指称性(referentiality),将名词核心的语义类型从转化为,满足补充性关系从句对被修饰成分的语义要求。
在上述各类形容词无定远名式的描写和分析中,不仅各类别远名式的句法结构和生成机制得到了解释,也得到了一些概括性的语言现象和规律,如:现代汉语中存在空量词、现代汉语中数词(尤其是单音节数词)具有形态非独立性;现代汉语在DP中实现指称性。此外,在外修饰语的讨论中,形容词的语义特征得到了进一步细化,除了进行“区别性”和“描写性”的分类,还分离出一类“主观评价性”;也进一步验证了粘合式定中结构的本质为词或复合词,而组合式定中结构为词组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