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国际贸易
区域经济增长
交通基础设施
区域政策
近现代中国
摘要:
国际贸易作为一国经济增长的关键动力之一,对国内经济空间格局具有重要影响。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逐步深入参与经济全球化,国内区域经济差距日益扩大。如何统筹兼顾高质量对外开放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已成为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议题。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关于国际贸易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然而,多数研究从贸易地理区位或开放政策的角度展开探讨,对历史因素的重要影响关注不足,未能借助丰富的历史经验考察国际贸易如何影响经济空间的长期演化脉络。事实上,区域经济不平衡增长是贯穿中国近现代史的重要现象,与近代出口贸易发展紧密相关。本文基于中国近现代历史经验,结合理论与实证方法探讨出口贸易对国内区域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及其机制,并根据我国的实际国情,分别考察出口贸易与交通基础设施、区域政策的长期综合效应。首先,本文基于Eaton&Kortum(2002)框架,构建包含贸易口岸、外部规模经济和贸易基础设施的空间经济模型,探讨出口贸易影响区域经济长期增长的理论逻辑。模拟分析结果表明:由贸易成本下降或国际需求增长引致的出口贸易发展能够促进口岸地区的相对实际收入增长与劳动力集聚,扩大区域经济差距;外部规模经济与贸易基础设施能够增强出口贸易对口岸地区经济增长的积极影响。当上述两种机制影响较强时,即使口岸的初始区位优势弱化,出口贸易仍然有利于口岸地区的经济增长,并可能进一步扩大区域经济差距;国内贸易成本下降能够边际减弱出口贸易对口岸地区经济增长的积极影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由出口贸易造成的区域经济不平衡增长。上述理论分析为本文经验研究奠定基础。第二,本文利用中国近代口岸贸易数据和近现代人口数据,实证考察近代出口贸易对国内区域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本文构建“出口贸易准入度”指标刻画近代出口市场潜力水平,并采取“长差分”(Long Difference)识别策略,研究发现:近代出口贸易显著促进了区域人口长期增长,其影响强度随时间推移呈现“U”型趋势,在改革开放后逐期增强。本文利用条约口岸的设立时长和地理位置信息构建工具变量克服内生性问题,并针对经济集聚水平、竞争性假说以及后续历史事件冲击等问题采取多种稳健性检验,上述结论保持成立。影响机制分析表明,近代出口贸易通过外部规模经济与历史沉没投资推动区域经济长期增长。第三,本文在上述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利用近现代铁路交通网络信息,进一步实证探讨国际贸易与交通基础设施对区域经济长期增长的综合影响。研究发现:近代出口贸易与铁路建设均显著促进了区域人口长期增长,铁路建设能够边际减弱近代出口贸易对区域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缓解由后者造成的区域经济不平衡增长,该效应在邻近历史口岸或较早开通铁路的地区较强。本文利用工具变量法克服内生性问题,并采取多种稳健性检验,上述结论保持成立。微观机制分析进一步表明,铁路建设可通过影响企业出口决策与劳动力迁移决策两种渠道缓解近代出口贸易造成的区域经济不平衡增长。第四,考虑到政府力量同样在中国区域经济增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本文基于“三线建设”政策的历史经验,分别从“经济集聚”和“人均产出”两种视角实证探讨国际贸易与区域政策对区域经济长期增长的综合影响。研究发现:近代出口贸易与三线建设均在长期显著促进了中国三线地区的人口密度和实际人均GDP增长,两者对人口密度的积极影响具有替代性,对实际人均GDP的影响则具有互补性。本文利用工具变量法克服内生性问题,并采取多种稳健性检验,上述结论保持成立。影响机制分析表明,近代出口贸易与三线建设通过推动经济结构工业化转型,对经济集聚产生替代性影响;通过匹配、学习两种密度经济机制对人均产出增长产生互补性影响。总之,本文研究验证了国际贸易的空间效应具有长期稳定性,揭示了当今中国区域经济不平衡增长的重要历史原因,并且为我国统筹兼顾对外开放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提供了有益的政策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