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专家参与
竞技场
嵌入性理论
摘要：
进入风险社会以来,风险事件高发频发,近年来尤以传染病疫情为代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最为突出。该类事件具有复杂性与不确定性强、影响范围广、知识依赖程度高、决策窗口期短等特点,不仅对人类生命安全、身心健康造成极大威胁,也严重威胁到政治、经济与社会秩序。如何有效预防和应对该类事件成为当前政府治理的时代重任与关键议题。为切实提高该类事件治理的有效性与科学性,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将医学专家纳入该事件治理主体体系之中并积极调动他们参与的内在主动性、拓展参与的广泛渠道、提升参与的治理效能,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紧迫且重要的。
理论逻辑是离不开常识的反思,虽然医学专家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过程中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跃成为主要的政策影响群体。但不是所有医学专家参与都是积极有效的,也不是所有医学专家参与的结果都是科学的。这是因为在事件治理中有一个重要研究假定:医学专家有时候为扩大自身的学术观点与社会影响力,其参与行为将呈现出与其他事件治理过程中不同的特征——竞技性与趋同性和多样性并存:一方面,竞技行为也有利于良性竞争下治理效能的提升,趋同性有效地保证治理中的科学性,多样性符合科学发展规律;然而另一方面,趋同性也可能导致医学专家的部分僵化行为,竞技性和多样性中也蕴含着专家的利益取向,专家容易在竞技中耗费成本,或者形成利益共同体而丧失科学性。对此,系统探究医学专家参与行为到竞技行为的演变逻辑以及经济行为的表现形式,对进一步理解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中的医学专家参与机理,降低医学专家参与的机会成本,打造良好的专家参与氛围,提高专家参与的效率,进而更好地提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效能大有裨益。
从既有文献看,过往学者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过程中的专家参与方面积累了众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为本研究的分析框架与研究方法的确定提供了借鉴,但对现实专家参与中的多样性、趋同性和竞技性等行为特征的关注不足、文献不多、实证较少,加之引入相关嵌入性与竞技场等理论分析视角缺乏,构成了本文从新的视角提出后续研究假设与理论模型创新的研究空间。基于此,本研究建构了一个将专家参与理论、竞技场理论与嵌入性理论相耦合的分析框架,从专家参与行为多样性、政策影响力模型、竞技场构建以及嵌入性视角下的竞技行为等理论板块对医学专家竞技进行系统阐释。研究发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发生为医学专家成为主要行动者提供了场域条件,医学专家展现已有的知识去竞争和动员更多可及性资源,资源保有量的不一致导致产生了行动多样性,场域内资源有限性及影响力比较性导致医学专家参与行为出现竞技性的特点。专家竞技行为受到个体驱动和关系嵌入性的影响呈现出多样化特征,受到结构嵌入性影响表现趋同性特点,且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治理模式逐渐固化,专家竞技逐渐退场,呈现出间断均衡与路径依赖的时间嵌入性特点。
为验证这一理论框架,本研究选取典型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三个具体案例进行实证研究分析,分别是非典事件的病原体之争,新冠事件的广域多议题专家参与以及新冠事件中G市新闻发布会中医学专家参与强度变化。案例分析结果表明:(1)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与紧急性,事件爆发让医学专家的地位及话语权有了极大的提升,为学术影响力与政策影响力的相互转换提供了实现可能与渠道;(2)医学专家在两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过程中的参与行为均呈现出竞技性,成为专家竞技;(3)专家竞技既表现出不同驱动力影响下参与程度变化,不同关系嵌入性影响下参与模式变化等多样化特征,也表现出结构嵌入性影响下被制度、规则和权力等因素制约下的趋同性特征;(4)从时间嵌入性角度出发,发现医学专家竞技遵循“弱-强-弱-消退”的变化趋势,并出现与专家参与制度变化趋势相同的间断均衡的变化特点。基于上述,本研究进一步针对医学专家竞技中,由于竞技式参与中的专家趋利性、投入产出比低、公众需求与科学认知矛盾;趋同式参与中体现出的制度僵化、体系不完整与流程不健全导致的专家走过场行为,以及事件治理过程中出现的科学治理逐渐被惯性治理取代的路径依赖等不足现象,进行了原因分析、理论阐释和对策建议。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将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政府治理能力的重要评价指标。专家参与本就是政府治理效能提升的必经之路,医学专家作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中最重要的知识技术提供者,其参与效能对提高政府治理效能至关重要。本研究的价值贡献在于:基于嵌入性角度,对医学专家竞技中的行为特征进行了深入剖析,从源头解释现象,从机制推导逻辑,并针对不足提出了建议,可以为决策层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治理中制定医学专家参与制度、项目、方案等提供新的视角与思路,为医学专家实现高效的参与标明障碍、减少参与成本,最终推动实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医学专家参与效能与政府治理能力互促共进的理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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