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汉语存在构式
构式语法理论
语法构式范畴
句法语义特征
生成机制
摘要:
汉语存在构式是汉语语法系统中重要且特殊的一类构式,自《马氏文通》以来,它一直是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关注的重点。如今,汉语存在构式的研究成果已非常丰硕,这对我们进一步研究有很好的指导和借鉴意义。但汉语存在构式的研究仍存在着诸多问题,在分析方法上仍有局限性。例如,汉语存在构式的分类标准不统一且过度关注动词;在描写和解释时,较少有学者关注汉语存在构式网络的构建,也很少有学者揭示与汉语存在构式相关的表层结构之间的关联与区别;同时,构式编码“存在”场景时,构式的时间性特征未引起足够重视,导致我们对汉语存在构式时间性和空间性的认识不完整;最后,有关汉语存在构式生成机制的研究成果分散不系统,认知意象及其特征分析与句法语义特征描写之间存在脱节。
鉴于此,本文整合前人对汉语存在构式的研究思路和分析策略,以构式语法理论为基础,在“构式群”和“构式家族”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基于层级性、系统性和互动观念的“语法构式范畴”和“基于语法构式范畴的描写与解释框架”。针对前人研究中存在的不足,本文提出了以下三个研究问题:
(1)汉语存在构式有哪些类型?
(2)汉语存在构式的句法语义特征和语用特征是什么?
(3)汉语存在构式的生成机制是什么?
为解决上述问题,本研究将汉语存在构式视为一个“语法构式范畴”,遵循“从典型到边缘”的认知发展路径和“先分述再概括”的研究策略,最终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汉语存在构式有三个主要的构式类别:汉语关系动词存在构式、汉语名词谓语存在构式和汉语动作动词存在构式。其中,汉语关系动词存在构式是汉语存在构式的核心成员,汉语名词谓语存在构式和汉语动作动词存在构式是边缘成员。它们是底层语义关系相同而在形式和具体语义内容上有些不同的构式概念,它们在句法和语义上互相关联,共同构成汉语存在构式。
第二,在语义上,汉语存在构式三个构式类别的基本构式义均为“某处存在某物”,但其在存在关系的时间性和空间性以及存在内容的事物性和事件性上存在差别。具体来说,不同构式类别的时间性和空间性以及事物性和事件性不同,它们在语义上形成了时间性和空间性以及事物性和事件性的连续统。汉语名词谓语存在构式具有极度的空间性特征,且其只可表示事物的存在;汉语关系动词存在构式虽具有时间性特征,但其时间性极弱,空间性较强,它只可表示事物的存在;汉语动作动词存在构式是通过时间性和空间性合力表示事件存在和事物存在的汉语存在构式类型。
在形式上,汉语存在构式是表方位处所的名词短语后依次出现带有体标记或/和副词的动词短语和名词或名词短语的单句结构,可用“NPL(VP)NP”结构表示。在“NPL(VP)NP”的结构中,NPL是存在处所,它必须出现在构式当中,为存在的事物或事件提供时间或空间背景。VP是表示存在关系或存在方式的动词短语,为非必须出现的构式成分。当VP不出现时,NP中的数量结构必须出现,且NP是有界的。当VP出现时,它有两种填充的可能,一种是表示存在关系的动词短语Rel-V,一种是表示动作行为的动词短语Act-V。当VP为Rel-V时,VP主要由“是”和“有”填充,此时的NP表示在NPL中存在的事物,NP的数量结构不强制出现,但在认知上仍是有界的。当VP为Act-V时,Act-V固有的内在语义(如包含存在的方式、手段、前提、状态等)与“存在”意义之间有转喻关系(存在方式、手段、前提、状态等转指“存在”),例如安放类、搭建类、穿戴类、出现类等动作动词(不包含“消失”类的动作动词)都可出现在VP的槽位上。此时的NP表示在NPL中存在的事物,数量结构不强制出现;同时,NP也可与Act-V结合在一起表示事件类型。不论是表示事物的存在还是事件的发生,NP或“Act-V NP”都是有界的。
在语用上,汉语存在构式有其独特的语用特征。从信息编排方式上看,NPL一般是主题,是说话双方谈话的出发点;“(VP)NP”为述题,负责描写、叙述或判断NPL所反映空间位置的情境和状态。从信息分布模式上看,汉语存在构式符合“从旧信息到新信息”的信息分布模式。其中,NPL主要由前面已出现的语篇激活,承接上文的已知信息,与前文形成参照关系。NP是说话人想要引入语篇中的新信息。一般情况下,新信息也是汉语存在构式的焦点信息,是说话人想要凸显和强调的内容。在篇章结构当中,汉语存在构式常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同时,它为篇章发展提供了时间和空间背景,把握篇章发展的时空线索,在篇章结构中有时空管界功能。当然,不同的汉语存在构式在篇章结构中的位置和作用会有一些不同。例如,汉语名词谓语存在构式不可出现在篇章开头,但可做总结说明用在标题处,汉语关系动词存在构式和汉语动作动词存在构式可用作发端句等。
第三,汉语存在构式的生成机制指的是汉语存在构式“某处存在某物”的语义内容是通过何种机制生成“NPL(VP)NP”结构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