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马克思
海德格尔
理论哲学
实践哲学
存在哲学
摘要:
超越“传统形而上学的理论哲学”是现代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标志,不同哲学家从不同视角和立场出发展开了对传统理论哲学的不同超越。马克思实践哲学无疑第一次实现了对理论哲学的超越,开启了西方传统哲学的现代变革。对此,海德格尔也承认马克思完成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颠倒”;不过,他把这种“颠倒”理解为形而上学“内部的”一种“变种”,而非“彻底否弃”了形而上学;理由是,每一种关于世界的“改变”都预设了一种关于世界的“解释”,因而马克思的“实践”依然陷于黑格尔思辨形而上学的“理论”前见当中。当然,关于海德格尔对马克思的评论我们未必同意,但是它促使我们重新反思“传统哲学-形而上学的超越问题”,特别是把“理论和实践的关系问题”作为其中的一个重要考量。从“理论和实践的关系”角度来看,如果说传统哲学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理论哲学”,那么马克思选择的是一条非理论的、异质性的“实践哲学”之路,海德格尔选择的则是一条前理论的、源始性的“存在哲学”之路;由此,构成了超越传统“理论哲学”的两种具有对照性的模式。将这两种不同的哲学超越模式放在一起比较,对于“彰显哲学观念变革的不同理路”以及“马克思哲学与现当代西方哲学的互鉴和对话”具有重要意义。自古希腊以来,理论哲学一直是西方传统哲学的主导形态。“理论”概念的西方思想史变迁,一定意义上反映了理论哲学的历史嬗变。“理论”内涵在古希腊时期是多义的,既具有与神圣事件有关的宗教神秘色彩,又具有与纯粹哲学有关的理智主义色彩。随着近世经验科学的发展,理论在科学“实践”的冲击下逐渐被世俗化和“去魅”化;但在笛卡尔以来的哲学理论当中,依然延续着纯粹理论的独立、自足内涵,直到马克思实践哲学诞生。在西方哲学史当中,亚里士多德、沃尔夫、康德都有关于理论哲学的学科划分。纯粹沉思的“形而上学”构成了理论哲学的最高内涵,以伦理-政治为核心内容的“实践哲学”则构成了理论哲学的一个重要外在区分。就理论哲学和实践哲学的关系而言,理论哲学一直是居于主导地位的“第一哲学”。不过,在近代以来,理论哲学也逐渐暴露出诸如唯心主义、本质主义、二元分裂对立以及工具理性化等问题和困境,使得现代西方哲学家们纷纷把矛头指向了以理论哲学为代表的传统哲学。马克思转向了一种异质性的实践哲学,颠覆了理论哲学之于实践哲学的传统主导地位以及理论之于实践的优先性。在马克思这里,“实践”并非传统哲学当中狭隘的伦理道德行为或消极“创制”意义上的技术性活动,而是人类自由自觉的现实性总体活动,既包含基础性的物质生产,也包含革命运动、实验工业、艺术创造等。这种实践哲学既具现实生活意义,也是对“自然”和“自由”内涵的统一;同时,这种现代实践哲学也肩负着“扬弃”传统理论哲学的历史重任。相较于传统理论哲学,马克思实践哲学一方面完成了两个转向:从“虚幻世界”到“现实世界”,从“解释世界”到“改变世界”。另一方面也完成了哲学思维方式的现代变革:首先,表征现实生活世界的实践哲学超越了理论哲学唯心主义世界观;其次,人类实践活动构成主体和客体、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否定性统一的“现实基础”,因而实践哲学作为一种辩证思维方式,超越了传统理论哲学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和本质主义思维方式;最后,实践哲学作为一种人类自由解放的价值理性思维,也超越了服从于资本逻辑的技术理性思维。海德格尔选择的则是一种既非“理论哲学”,也非流俗的“实践哲学”,而是一种主体和客体、理论和实践尚未分化的“存在哲学”进路。通过这种存在哲学,海德格尔试图确立一种比传统理论哲学更为源始的哲学发生根基。在海德格尔看来,一般的实践哲学和理论哲学并不存在实质差异,流俗的实践行为和理论行为都不过是派生的理论哲学模式,理论和实践的区分仍然处于形而上学的本质当中。传统理论哲学所暴露出来的本质主义、主体主义、技术集置等问题和困境,本质上都是形而上学的问题和困境,是由柏拉图开启的“在场形而上学”之形变发展的必然结果。这种“在场的形而上学”抓住了存在之真理“在场”的维度,却遮蔽了“不在场”的维度,因而是对“存在之真理”的狭隘化理解和把握,并没能展现其作为“澄明”的本质丰富性。从本质上说,海德格尔存在哲学进路是对传统理论哲学之“根本前提”的批判,试图把西方传统哲学“移居”到更为源始的思想地基上,这也是为什么哈贝马斯把海德格尔哲学称为“源始哲学”。在一定意义上,马克思和海德格尔都以自己的方式超越了传统理论哲学的某种思维方式局限,颠覆了传统哲学的“理论优先性”,重建了理论和实践关系的某种“统一”。只不过,马克思确立的是一条坚持“实践优先性”的实践哲学之路,海德格尔确立的则是一条坚持“前理论优先性”的存在哲学之路。尽管在海德格尔的自我阐释当中,他的存在哲学比马克思的实践哲学更为源始;但从马克思的观点来看,这种存在哲学在实际层面很难摆脱形而上学自身的理论纠缠,从而容易落入解释世界的